2011年4月2日 星期六

沒人敢數遍它九十九扇窗(陸之駿)

沒人敢數遍它九十九扇窗
2011年4月2日

海邊山崗上一棟巨大洋房,
沒人敢數遍它九十九扇窗。
據說是九州府陸佑公司別業,
主人搭飛機空中罹難,
管家開起餐廳給自己發餉。

考上中學那天晚上,
父親用一天的薪水,
請我吃一客T骨牛排大餐,
一家四口坐在洋房走廊,
黑暗中的海風狼嚎鬼嘯。

高聳木麻黃下的下午十分涼爽,
搖曳的樹冠,半掩赤道驕陽,
半大不小的松鼠跳躍不過枝幹,
趴一聲跌下樹竟然沒有受傷,
翻身而起只有點搖搖晃晃。

我總在陽光下繞著洋房打轉,
偷偷數著五彩繽紛的玻璃窗;
中庭是禁地,據說有鬼魂游盪…
我鼓起最大勇氣的一個向晚,
白色魅影哀鳴着飛越幽暗長廊。

洋房睥睨着紅毛和土酋的樓房,
寧宜河沿岸儘是公司採錫礦場。
有位伶牙俐齒西裝畢挺的老鄉,
來這裡募捐買槍的大洋,
幾年光景,民國銀元鑄上他的大頭像。

海邊山上林裡這棟巨大洋房,
或許是神秘客人秘密聚會的地方,
可能在密謀一場遙遠的政變,
也可能是不朽僵屍百年聚首,
總之,沒人敢數遍它九十九扇窗…

作者註:這棟洋房在馬來半島的Port Dickson,真屬於陸佑家族,也真有一家叫着"九州府陸佑"的公司,二代主人陸運濤空難身亡,只剩管家打理、營業西餐。孫文曾到鄰近的芙蓉埠募款,九州府陸佑公司的當家鄧澤如,追隨孫文到中國革命。傳說這棟洋房鬧鬼──鬧鬼好像是每棟破落大屋的傳說。